第17章(5 / 6)
过了,心里头猛然觉得有点儿悲凉,并不似想象中那般欢喜。这悲意来得没有缘由,好像是因为身世种种,好像是因为身不由己,却也好像是为了别的什么。
许平山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他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他的容颜仍然这样鲜亮,离衰败还要好些年。怀璧其罪。
他想起很多人和事。包括那些红过一阵,却没能红得太久的伶人。他们有的是因为痴情错付,白白糟蹋了自己;有的是因为被人坑骗,从戏台重新落入火坑;也有的是不小心触怒了达官贵人,死无葬身;更多的只是单单因为不红了,年纪大了,讨生活变得极其艰难。
他也想起自己刚刚走红的时候,被迫去荟芳里的百味楼为贵人侑酒。
席间喝到一半儿受不住,跑出去醒酒,不小心拐进了隔壁的胭脂巷后身。
玉带河上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那是个夏夜,天还没有太黑。隔得不远不近,他看见一群人慢慢走出来,几个龟公把两具尸体拖进了棺材。一个烂的不成样子,另一个只是瘦,依稀能看到秀丽的容颜。他起初以为是哪家青楼或者堂子里死了人,可钉棺材的时候,却悚然听见那个安置瘦小身影的棺材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我……我没死呢……别……别……”
可是谁都不说话。包括堂主还是鸨母身后那一排年轻的影子。棺材就那么钉死了。
他想喊叫,却被人从后头捂了嘴。曹师父悲凉的声音在后头响起:“你管不起。别给自己惹祸事。”
秦梅香不明白。那是个活人啊!胭脂巷子里都是上等的行院,挂着牌子交税的,怎么也会有这种事!
棺材很快被拖上小船,在桨声灯影里消失在了远方的黑暗里。
他失魂落魄地被曹师父拉回去。上楼之前,曹师父小心地把他脸上的泪擦净了:“笑一笑,你红了!从今儿起,就算是脱离苦海了!”
于是他笑着回到席上去,斟酒布菜。贵人夸他眼里水盈盈的,他仍然笑。那夜后来醉了,不记得遭没遭罪。清早起来,桌上堆着小山似的银元宝,还有个硕大的头面匣子。可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跨进浴桶,把自己个整个人从头到脚埋进了水里。
眼泪落进水里,就没人知道他哭过了。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儿了,久到他以为有一辈子那么长。可眼下,它又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勤务兵小李子在外头敲门,恭恭敬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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