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5)
天佑二十八年春,冰雪初融,细雨霏霏,枝头上嫩黄的腊梅犹自傲立风雨,另一头的几株梨树上早早绽出几点如雪的小花。福大命大的顾侍郎又在牢里苟延残喘熬过一个寒冬,温雅臣拱着手煞有介事地上门贺喜:“可喜可贺,祸害遗千年,圣人诚不欺我。”
顾明举忙不迭起身,双手抱拳笑容可掬:“同喜同喜,温少昨夜又是小登科。”
微微敞开的衣领下赫然一点嫣红,还未走近就能闻见一股扑鼻的甜香,不用猜都知道他是从哪儿来。顾明举拢着手,乐呵呵瞄他微微透开的衣领:“敢用正红色的胭脂,必定是个肤白赛雪的大美人。倚翠楼的庞嬷嬷还在吗?翠珑姑娘可好?”
“赎身嫁人去了。是个南边来的富商,年前跟着坐船走了。”温雅臣脸不红心不跳,故意又把下巴抬一抬,赤红色的半抹印子跳出雪白的衣领,大大咧咧挂在脖颈上。双唇微抿,飞眉入鬓,说不出的张扬跳脱。
顾明举的视线一一落扫过他头顶崭新的攒丝八宝嵌翡翠错银冠与身上花团锦簇的衣袍。三五月光景,温少唇红齿白依旧,面如冠玉,目似点漆。一身宝蓝色锦衣盘金线缀珍珠,精工细作,襟口的纽扣赫然是水色通透的玉石。腰际更是垂垂坠坠,荷包香囊白玉佩,更别出心裁佩一柄月牙状西疆弯刃短刀,墨色刀鞘纯金吞口,刀柄上蓝汪汪一枚鸽蛋大小波斯宝石。世家千金都不及他的鲜艳华丽。衬着一张阴柔细致的俊美面孔,活脱脱便是说书人口中养尊处优的公子王孙:“过得不错?”
温雅臣懒洋洋地答:“还成。”既不说高兴也不说难过,绣着重重花纹的衣袖下,指间硕大的鸡血石戒指幽幽不定闪着红光,连带他泛着水光的眼角也被晕上淡淡一抹赤色。
顾明举嚼着草席上扯下的枯草闲闲发问:“近来有什么热闹?”每次温雅臣来,能聊的无非是那些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语。家国大事什么的,温少不懂,问他还不如问门口那个老狱卒。
“没什么有意思的,刚过完年,圣上龙心大悦,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前两天飞天赌坊那条街着了火,烧了整整一夜,听说还死了人。哦,对了,南边来了个新戏班挺有意思。”喝茶听戏斗狗打猎,纨绔子弟的花样来来去去就是这些,“难得有新戏班进城,人人都去看热闹。”
温雅臣敛下双眸,正望见他下巴上青黑色的胡渣,昔年惊艳京华的顾探花如今全然一副胡子拉碴的落拓模样,哪里还能看出半点风流肆意的精绝雅致?这是因为时光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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