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6 / 11)
师傅的问话,而心里却想着晓霞。此刻,他的心是冰凉的。
晓霞!晓霞!现在我越来越明白,我们是不可能在一块生活了。无疑,我的一生,就要在这里度过。而你将永远是大城市的一员。我决不可能生活在你那个世界里;可是,你又怎能到我这个世界来生活呢?不可能!你不可能象惠英一样,到这样一个地方来侍候一个煤矿工人;你恐怕连到这里看一看的愿望都没有……他们在这里蹲了一会,少平便担起煤筐,师傅背抄着手跟在他后边,两个人相跟着慢慢走下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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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少平又下井了。
仍然象黄原揽工时那样,他感到,精神上的某种危机,只能靠强度的体力劳动来获得解脱。劳动,永远是他医治精神创伤的良药。遗撼的是,他这个月不可能再是全班了。
第二天早晨上井后,王世才邀请跟他挂茬的两个徒弟去他家作客——今天是他儿子六岁生日。
“我顾不上!我要去看电影。听说电影美!男的女的搂着一块睡觉,女人的奶都在外面露着哩!”安锁子说着,口水都从嘴角里淌出来了。
“那你可要去!明明等着你呢!”师傅对少平说。“我肯定去。你先走,我一会就来呀!”
师傅走后,少平赶紧到矿部前的商店里,用八块钱买了那只白绒绒的大玩具狗。又买了一些罐头和一盒蛋糕,就抱起这些东西,沿着铁路向师傅家赶去。
到师傅家后,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菜。一家三口人还没动筷子,显然在等他。
明明喊叫着从他手里抢过那只玩具狗,小嘴在狗身上亲吻着,他对少平说:“叔叔,你什么时候一定要给我买只真的狗!”
“给你买!”少平说。
王世才夫妇把他推让在小凳上,又给他倒酒,又给他夹菜。师傅兴奋地拿锥子开啤酒瓶,把手都戳破了,仍然笑着给他斟酒,手上的血也不揩——对矿工来说,这点伤算个屁!
吃完饭,少平没一点瞌睡。他于是一个人带上明明,到山上玩了大半天;给他捉蝴蝶,拔野花,一直到午间才返回来……孙少平渐渐和师傅一家人建立起极深厚的感情。他经常去他们家吃饭,也帮助他们干家务活——担水、劈柴,到矸石山上去捡煤。每当进入这个小院,他就象回到自己家。王世才一家人也把他当自家人看待,有个什么活,就不见外也让他帮助做;有个什么好吃的,也吼喊着非让他吃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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