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7 / 8)
往是本族人。当然,金家的许多人成份不好,平时尽量克制,也不过分咋唬。但这族人中,也不乏几条汉子,不服气田福堂,常常曲里拐弯地向他挑战。
在许多情况下,金家闹不过田家,因为村中的权力在田福堂手中。田福堂本人的能耐是一回事,他还有个在门外当官的弟弟。村里人一般回避和他正面冲突。但金家许多人对紧跟田福堂的孙玉亭,却反感透顶了。可是孙玉亭他哥一家人又在金家户族里很有些威望。玉厚老两口和他们的四个子女,和金姓许多人家的大人娃娃,保持着十分交错的友好关系。尤其是他们家当着一队队长的孙少安,又是村里少数几个让田福堂头疼的人。因此孙玉厚一家人受到许多金姓人家的普遍尊重。由于这个原因,大家对孙玉亭的所作所为一般也就容忍了——他歪好算孙玉厚的弟弟。
至于金俊山,做事倒很注意分寸,无论谁,他都不专门寻人家的不是。他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何必与人争言斗气;除过实在看不过眼,对田福堂和孙玉亭的许多过头做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眼下的世事就兴这种过头做法嘛!他金俊山有能耐和社会的大潮流对抗吗?因此他平时的心大部分都操持在了家事上。他现在的光景在村里也是比较宽裕的。
儿子金成高中毕业,在村里教小学,家早娶过,已经给他生养下一男一女两个孙子。女儿金芳出嫁到了米家镇,女婿是个手艺人,光景很殷实。他前两年在旧窑边上又箍起两孔新窑洞,现在儿子住着,一个大院子,一线五孔大石窑,一年四季一家人有吃有穿有钱花,人活一世,已经够满意了……当孙玉亭进了金俊山家的大门时,铁链子拴着的那条大黑狗一扑起来,拼命叫了几声。狗一看是个熟人,叫了几下也就不吭声了。
金俊山立刻出了中窑。他一看是孙玉亭,马上把他请进窑里来。俊山的老婆赶紧给这个大队负责人泡了一缸子茶水。
玉亭平时饥肠辘辘,一般不敢在人家那里喝茶;据说茶水碱性大,喝了饿得更厉害。今天他在民工大灶上吃了一老碗肥肉片子,倒需要喝些茶水帮助消化。
他端起茶缸喝起来,同时扫了一眼俊山家的窑洞。他感觉到了一种富裕和丰足。这时,他内心突然涌起了一丝莫名的惆怅。他想自己跑断腿闹革命,竟然穷得连一双新鞋都穿不起。当然,这种情绪绝对不会动摇他的革命信念,而只能引起他对金俊山的鄙视。哼,什么共产党员!不好好为革命出力,只顾发家致富,典型的资本主义小农经济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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