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大往事(二)(7 / 8)
上有一碟点心,一碟杨梅,用笊篱罩着。弱水拈了一颗梅放进口中,吐核的时候,她注意到盛垃圾的竹篓里有一件沾满泥土的衬衫——卓寒山白天穿得那件。
如今大家手头都紧,脏了洗一洗便是,这家伙怎么随手就扔了?鬼使神差的,林弱水拣出衣服,对着月光查看。几缕光透了过去,衬衫背部有一排清晰弹孔。
林弱水突然生病了。
同学们说是因为轰炸中受了惊,精神打击太大。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断断续续病了一个月,不知怎么又感染了肺结核,课都不能上了,只好办了休学。
41年国内正面战场接连失利,国民党政府退居西南一隅,粤汉铁路动脉被切断,滇缅公路接着失陷。海陆空几乎所有通道均被切断,中国像断了血
的伤员,军用物资几近告罄,更别说民用。工厂倒闭,商店关门,昆明城里愁云惨淡,能混上饱饭的人家都算大户。学生吃食堂虽然饿不死,却人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教授们的工资只够上半月吃饭,下半月就只好四处打工,校长夫人也要挎篮卖糕赚家用。
就在这样极艰难的境况下,从不出门工作的卓寒山依然有办法搞到日用吃食。他用自制的弹弓和兽夹捉野兔鸟雀,别人家只能吃糙米时,林弱水却仍可尝到荤腥,小铁盒里偶尔还有奶糖补充。有人说曾见他在黑市上用手指粗的金条换物资。
林弱水卧床不起,眼前时常晃动着一件染满泥土的衬衫,冰冷的月光透过弹孔,似梦似幻。
他从没受过伤,也没生过病。米粮匮乏时,他只做一个人的饭菜,却从未见憔悴消瘦。为了打张新床,他独自从山上拖下一棵合抱粗的树,一滴汗水都没有流。她咳血的时候,他依然毫不在乎的吃掉她碗里剩饭。
林弱水不再过问家里的钱从哪里来。她病得越来越重。
肺结核号称白色瘟疫,本来就缠绵难愈,西药运不来,中药治不了,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在云大附属医院住了两个月仍不见好转,卓寒山把她接回家,两眼小炉子上一个药罐一个粥煲,炭火从早到晚没熄过。可无论吃什么都治不了病,林弱水白天发烧,夜里咳得不能阖眼,几个月就变得骷髅一般,眼看不成了。
这天傍晚,卓寒山从罐里倒出小火煨烂的菜肉粥喂她,林弱水吃了两勺便是一阵猛咳,手绢上一团刺目猩红。等她喘匀,卓寒山端起碗再喂,林弱水不张嘴了。
“再吃一点。”还是那句永远不变的话,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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