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1 / 6)
着枯枝败叶吹过去。妻子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寸步不离地跟随着他;那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跳动着惊恐不安的光芒。他摸摸孩子的头,轻松地笑着说:“回屋去歇着吧,没有事的,没事,是他们调戏良家妇女,砍头也该砍他们的头!”
他知道自己是故作镇静,因为他看到自己捏着抹布的手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后来,他逼着妻子回到后院,自己坐在店堂里,手拍着桌子,放开喉咙,唱起了猫腔: “望家乡去路遥遥,想妻子将谁依靠,俺这里吉凶未可知,哦呵她,她在那里生死应难料。呀!吓得俺汗津津身上似汤浇,急煎煎心内热油熬……” 一曲唱罢,就如开了闸的河水,积攒了半生的戏文,滔滔滚滚而出。他越唱越悲壮,越唱越苍凉,一行行热泪流到斑斑秃秃的下巴上。 那一天,全马桑镇的人们,都在静静地聆听着他的歌唱。 在歌唱中熬过了漫长的一天,傍晚时分,血红的夕阳照耀着河堤上的柳树林子,成群结队的麻雀在一棵蓬松的柳树冠上齐声噪叫,仿佛在向他暗示着什么。他关上了店门,手持着那根枣木棍子坐在窗前等待着。他撕破窗纸,监视着街上的动静。 小伙计石头给他端来了一碗小米干饭,他吃了一口,喉咙就哽住了,一阵大咳,米粒如铁沙子一样从鼻孔里喷出来。他对石头说: “孩子,师傅惹下了大祸,德国人迟早要来报复,趁着他们还没来,你赶快逃走吧!” “师傅,我不走,我帮您打!”石头从怀里摸出一把弹弓,说,“我打弹弓特别有准头!” 他没有再劝石头。他的嗓子已经哑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感到胸口痛疼难挨,就如当年学戏倒仓时的感觉。但他的手脚还在抖着,心里还在吟唱着那些一波三折的戏文。 当一钩新月低低地挂上柳梢时,他听到从西边的石板街上,响起了一串蹄声。 他猛地跳起来,发烧的手攥紧棍子,时刻准备着反抗。他看到,在微弱的星月照耀下,一匹黑色的大骡子,颠颠蹦蹦地跑了过来。骡子上的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看不清面貌。 那人在茶馆门前滚鞍下骡,然后就敲响了店门。 他手持大棍,屏住呼吸,躲在门后。 敲门声不重,但非常急促。 他哑着嗓子问: “谁?” “我!”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女儿的声音,急忙拉开门,黑色的眉娘一闪而进,马上就说: “爹,什么都别说了,快跑!” “我为什么要跑?”他怒气冲冲地说,“是他们首先调戏良家妇女——” 女儿打断他的话,道: “爹,你闯了大祸了,德国人的电报,已经拍到了北京、济南,袁世凯拍来电报,让钱大老爷连夜来抓你,捕快们的马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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